今年以来,在重庆劳务市场上,挤满了寻找保姆的年轻人。家政公司、月嫂公司的电话,被预约保姆和月嫂的初为人母人父者打爆。找不到称心合意的月嫂,让刚刚进入生育高峰的80后们发了毛;有钱也难请好保姆,让研究城市就业市场的专家们“看不懂”。顿时间让人觉得保姆荒,人也慌。
依照常识判断,家政业,从买方市场变为卖方市场,一定是供需失衡所造成。而此次中国大城市“家政荒”的出现,还伴随着劳务人口的就业选择增加、传统家政业对农二代女性的吸引力下降,以及市场中介与培训机制的匮乏,亦与80后的父母们普遍不愿意承担对孙辈的“保姆责任”有关。目前,此现象已引起各级政府高度重视。如何引导家政服务行业健康有序地发展,让其成为可以吸纳大量进城人口的朝阳产业、缓解社会的老龄化困境,都有着重大意义。
保姆变成“皇帝女儿”
4月第三个周末,南纪门劳务市场,48岁的周兰(化名)正悠闲地等待雇主。从1998年开始,来自綦江的她已经在主城做了十余年的保姆。要价从最开始的月薪200元,涨到了如今的均价1700元。
“现在找工作基本不成问题了,关键是工资要合适,环境不能太差!伺候老年人我不去,每年农忙我必须回家……”周兰的言辞中,颇有些“皇帝女儿不愁嫁”的感觉。不过她自己也承认,多年前在城里找到第一份保姆的工作时,总是主动帮着主人干这干那,很少抱怨和提要求。
和周兰一样,聚集在南纪门劳务市场或者是登记在各个家政公司的从业人员,对客户家里的人数、房屋面积、有无小孩、老人是否需要照顾等各项情况,都要详细盘问。所有人都拨打着如意算盘,盼望找到一份薪酬高、环境好、工作强度低、主顾好说话的工作。倒是那些雇主,陪着笑脸耐心解释,仿佛求职的是自己。
“我们在农村有地有社保,又不比你城里人低一等,伺候人当然要条件合适才干啊!”周兰有些骄傲地说。
成立于1990年的南纪门劳务市场,多年来一直是农民工和下岗者求职聚集地。“现在的家政从业者,完全不能和十几年前那些任劳任怨的第一代农民工、下岗职工相比!”南纪门劳务市场周主任感慨。
不仅私人雇主难招到合适的保姆,家政类公司在这里的招聘也频遭滑铁卢。重庆龙人家政公司工作人员告诉记者,他们每天都来这里挂出招工信息,但几乎天天“打白板”。一些家政公司甚至需要请“媒子”,才能“勾引”到求职者去公司考察。
重庆优佳家政公司紧邻市妇联在上清寺的办公地。十多年来,这里也是家政人员寻找工作的“根据地”。但在这里,同样有很多求职者宁愿晃悠一两个月,也不愿降低身价跟雇主走。
市人社局曾经做过一项统计,重庆从事家政服务的人员为18万。而据市家政服务行业协会会长叶宏介绍,活跃在重庆市场上的家政服务机构有上千家。
一个不争的事实是,目前在重庆乃至全国,从事保洁、保姆、月嫂等家庭服务人员,多为下岗职工、进城务工人员的40、50女性。
造成这一现象的直接原因,主要还是“农一代”的离城。由于家政服务特别是月嫂、保姆工作时间的不固定性以及受传统观念的影响,如今的“农二代”几乎都不愿意干这行。这便直接导致家政行业整体出现用工断层,现有从业者得以“坐地喊价”。据中国家庭服务业协会统计过,目前全国家政行业的人数缺口在1000万以上。
职校家政专业难招生
“家政行业急需高素质的新鲜血液输入!”重庆优佳家政公司经理祝融认为,当前家政行业的当务之急,是加强专业培训和舆论引导,让更多的高素质人才进入行业内,以形成良性循环。
早在十多年前,为了解决妇女就业问题,市妇联就成立了家政培训中心,全市每年约有上千人在妇联接受家政服务培训。但这种培训,需要商委、人社局、民政局下达项目和经费的前提下才能组织。
“有时要等几个月才有一次大规模的培训。”祝融说,官方组织的行业培训时间间隔得太长且不固定,培训效果还有待提升。
在培训机制尚不健全的情况下,各类职业学校能否填补培养家政人才的市场空白?
据了解,目前在重庆,开设过家政专业的高等职业专科学校主要是城市职业管理学院。
城市职业管理学院的家政专业开设于5年前。不过,由于传统观念的原因,相比该学院其他专业,设置有插花、茶艺、烹饪、营养学等课程的家政专业并不吃香。
据该学院招生办老师介绍,由于家政专业门庭冷落,两年前开设过一届后,学校便将家政专业的招生概念调整为“营养师”。概念调整过后的“家政专业”,招生情况得到了一些改善。
“高校的专业设置会根据学生报名的情况进行调整。”叶宏说,由于报名的学生少,因此在进行专业设置的时候,不占优势的家政专业便被排挤在很多高校的大门之外。在全国,设置家政专业的高校都非常少。
而在低一个层次的职业学校,大多数都没开设家政专业。它们的培训重点多集中于电工、厨师等广义上的“家政”服务上。并且从这些“泛家政”专业出来学生,基本都不愿意从事月嫂、保姆等家政服务工作。
为了改变这种状况,让更多的学生了解、认识家政行业,重庆家政协会会长叶宏开始带领工作人员走进大学、职业中学,说服校方开设兴趣课。这样的方式,倒也吸引了一些好奇者加入,其中甚至包括一些男生。不过,他们来此的目的,大都还是为创办家政公司而来。
待开掘的朝阳产业
“只有更多的大学生进入家政管理行业,才能提升整个行业的水平。”叶宏认为,家政行业将逐步趋向年轻化、专业化、高学历化,逐渐改变该行业从业者学历低、技能差的结构特点。
而中国对家庭服务业的旺盛需求,也已经引起国家层面的高度关注。去年9月,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,专门研究部署发展家庭服务业的政策措施。
4月10日,重庆市市政府办公厅配套出台了《关于加快发展家庭服务业的通知》(下称《通知》)提出“高校毕业生从事家庭服务业的,在报考公务员、应聘事业单位工作岗位时,可视同基层工作经历。”
《通知》还确定了一个发展目标:到2015年,全市将培育家庭服务业人员10万人,新创造就业岗位10万个,家庭服务业从业人员达到30万人。
此外,针对保姆频繁跳槽的现象,《通知》表示将建立诚信档案,对每位家政人员实行跟踪管理。也就是每个保姆、月嫂在每个家庭服务得如何,客户如何评价、打分,都记录在案,并且影响今后的薪酬。
而针对家政人员“待价而沽”的现象,业内人士呼吁应尽快设立行业指导价格。鼓励从业人员参加职业技能鉴定或专项能力考核。以此作为雇主选择参照。
与之对应的消息是,市妇联已经和有关部分协商,准备出台家政行业规范尺度,拟对“月嫂”等家政人员评级并制定相应的指导价。
“中国几千万个家庭背后,是一个庞大的家庭服务产业链。随着老龄化进程加快以及社会化分工的推进,围绕家庭的照料服务种类只会越来越多,对服务人员的需求数量也将不断攀升。只要加以规整和引导,这绝对是一个朝阳产业!”叶宏憧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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